從認知革命以來,智人一直就生活在一種雙重的現實之中。一方面,我們有像是河流、樹木和獅子這種確實存在的客觀現實;另一方面,我們也有像是神、國家和企業這種想像中的現實。
歷史上少數真正顛撲不破的道理,就是原本的奢侈品往往最後會成為必需品,而且帶來新的義務。等到習慣某種奢侈品,就開始認為這是天經地義。接著就是一種依賴。最後,生活中就再也不能沒有這種奢侈品了。
刺刀確實可以做很多事,但想安坐在上面,可是不太舒服。」
很多時候,一名牧師的效果還大過一百個士兵,而且更便宜、更有效。此外,不管刺刀多有效,總得有人來
很多時候,一名牧師的效果還大過一百個士兵,而且更便宜、更有效。此外,不管刺刀多有效,總得有人來刺。
那軍隊秩序是由什麼來維持?想靠威脅來維持軍隊組織,顯然不太可行。至少必須有某些軍官和某些士兵真正相信某些事情,不管是信仰上帝、榮譽、祖國、男子氣概,或是單純相信金錢也成。
不管是基督宗教、民主或是資本主義,都只是由想像所建構出來的秩序。而要怎樣才能讓人相信這些秩序呢?
首先,對外的說法絕對要堅持它們是千真萬確、絕非虛構。永遠要強調,這種維持社會穩定的秩序是客觀的事實,是由偉大的神或是自然律創造出來的。
第二,在教育上也要徹底貫徹同一套原則。從人出生的那一刻起,就要不斷提醒他們這套由想像建構出來的秩序,要在一切事物融入這套原則,不管是童話、戲劇、繪畫、歌曲、禮儀、政治宣傳、建築、食譜,或是時尚。
- 想像建構的秩序深深與真實的世界結合。 雖然這些想像建構的秩序只存在於我們的腦海裡,但它可以與真實的世界緊緊結合、密不可分。像是今天大多數西方人都相信個人主義,認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、有獨立的價值,而不受他人看法的影響。
- 想像建構的秩序塑造了我們的欲望。 對多數人來說,都很難接受自己的生活秩序只是虛構的想像,但事實是,我們從出生就已經置身於這種想像之中,而且連我們的欲望也深受其影響。於是,個人欲望也就成為虛構秩序最強大的守護者。
現代西方人最重視的那些欲望,都是建
甚至那些人們以為深深藏於自己內心的渴望,通常也是受到由想像建構的秩序所影響。例如,許多人都很想到國外度假。然而,這件事並沒有什麼自然或是明顯的道理。例如黑猩猩的首領可不會想要運用權力,讓自己到隔壁黑猩猩的領土上度個假。而像古埃及的法老王,也是把所有財富拿來建造金字塔、把自己的遺體做成木乃伊,而不會想要去巴比倫瞎拚、或是去腓尼基滑雪。
我們總會不斷聽到浪漫主義的神話,告訴我們「那次的經驗讓我眼界大開,從此整個生活都不一樣了。」
- 想像建構的秩序存在於人與人的思想連結中。 就算假設藉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,我讓自己的欲望跳脫出了這個由想像建構的秩序,但我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。想要改變這個秩序,我還得說服數百萬的陌生人都和我合作才行。原因就在於:由想像建構的秩序並非個人主觀的想像,而是存在於千千萬萬人共同的想像之中,這就是所謂互為主體性(
- 想像建構的秩序存在於人與人的思想連結中。 就算假設藉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,我讓自己的欲望跳脫出了這個由想像建構的秩序,但我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。想要改變這個秩序,我還得說服數百萬的陌生人都和我合作才行。
- 想像建構的秩序存在於人與人的思想連結中。 就算假設藉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,我讓自己的欲望跳脫出了這個由想像建構的秩序,但我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。想要改變這個秩序,我還得說服數百萬的陌生人都和我合作才行。原因就在於:由想像建構的秩序並非個人主觀的想像,而是存在於千千萬萬人共同的想像之中,
「客觀」事物的存在,不受人類意識及信念影響。
「主觀」事物的存在,靠的是某個單一個人的意識和信念。如果這個人改變了自己的信念,這項主觀事物也就不復存在,或是跟著改變。像是許多小孩都會想像,自己有一個只有自己看得到、聽得見的朋友。這個想像中的朋友只存在於孩子的主觀意識中,等孩子長大、不再相信,這個朋友也就從人間蒸發了。
「互為主體性」的存在,靠的是許多個人主觀意識之間的連結網絡。就算有某個人改變了想法,甚至過世,對這現象的影響並不大。但如果是這個網絡裡的大多數人都死亡、或是改變了想法,這種互為主體性就會消失、或是產生變化。
讓我們再次以寶獅汽車做為例子。這家公司並不是寶獅執行長自己心中想像出來的朋友,而是存在於數百萬人心中的共同想像。
同樣的,不論是美元、人權或是美國,都是存在於數十億人的共同想像之中,任何一個獨立的個體都無力撼動這些概念。就算我自己下定決心不再相信美元、人權和美國,也無法造成任何改變。正因為這些由想像建構的秩序具有互為主體性,若想要改變這些秩序,就得要同時改變數十億人的想法,這絕非易事。想要達到這種大規模的改變,必然需要有複雜的組織在背後協助,可能是政黨、可能是思潮運動、也可能是某個宗教教派。然而,為了建立這種複雜的組織,就得說服許多陌生人共同合作,而這又得靠著他們都相信另一些共同的虛構故事才行得通。
就算是 1776 年的〈美國獨立宣言〉,儘管把「人人生而平等」喊得震天價響,其實還是把人分成了上下等級。獨立宣言區分了男女,男性從中得利,但女性卻被剝奪了同樣的權利。獨立宣言也區分了白人、黑人和印地安人,讓白人享有自由民主,卻認為黑人和印地安人是比較劣等的人類,不該享有平等的權利。當時許多蓄奴的人也簽了獨立宣言,他們簽署後並未釋放奴隸,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言行不一。在他們看來,黑鬼哪有什麼「人」權?
歷史的鐵律告訴我們,每一種由想像建構出來的秩序,都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出於想像和虛構,而會大談自己是自然、必然的結果。
然而就我們目前所知,這些階級區別全都是人類想像的產物罷了。不管是婆羅門或是首陀羅,都不是諸神從某個原人的不同身體器官創造出來的。
但事實已經證明,大多數有錢人之所以有錢,只是因為他出生在有錢家庭,大多數窮人一輩子沒錢,也只是因為他出生在貧窮家庭而已。
事實已經證明,大多數有錢人之所以有錢,只是因為他出生在有錢家庭,大多數窮人一輩子沒錢,也只是因為他出生在貧窮家庭而已。
階級有其重要功能。有了階級之後,陌生人不用浪費時間精力真正瞭解彼此,也能知道該如何對待對方。
就算身處不同階級的人發展出了完全一樣的能力,因為他們面對的遊戲規則不同,最終結果也可能天差地別。舉例來說,假設是在英國統治下的印度,有四個人都有完全相同的商業頭腦,但四個人分別是穢多、婆羅門、天主教愛爾蘭人和新教英國人,他們致富的機率就仍然會大不相同。
但是沒有人會承認,他們把某些種族或出身的人當作奴隸,只是為了經濟利益。
說:「好男不當兵,好鐵不打釘。」
金錢是互信系統 不管是貝殼或是美元,它們的價值都只存在於我們共同的想像之中。光是它們的化學結構、顏色或是形狀,並無法帶來那些價值。換句話說,金錢並不是物質上的現實,而只是心理上的想像。
金錢正是有史以來最普遍、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統。
如果有個富裕的農民賣掉房舍田產、換來一袋貝殼,還帶著這袋貝殼前往遠地的省份,那是因為他相信抵達之後,其他人會願意用稻米、房屋、田地,和他交換這些貝殼。所以,可以說金錢就是一種相互信任的系統,而且還不是隨隨便便的某種系統:金錢正是有史以來最普遍、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統。
就算是在宗教上水火不容的基督徒和穆斯林,也可以在金錢制度上達成同樣的信仰。原因就在於宗教信仰的重點是「自己相信」,但金錢信仰的重點是「別人相信」。
金錢的價格 金錢制度有兩大普世通用的原理: 第一、萬物可換:錢就像是煉金術,可以讓你把土地轉為手下的忠誠、把健康轉為正義、把性轉為救贖。 第二、萬眾相信:有了金錢做為媒介,任何兩個人都能合作進行各種計畫。
金錢還有更黑暗的一面。雖然金錢能建立起陌生人之間共通的信任,但人們信任的不是人類、社群或某些神聖的價值觀,而只是金錢本身、以及背後那套沒有人性的系統。我們不信任陌生人,但我們現在也不信任隔壁的鄰居,而只是信任他們手上的錢。沒錢,就沒有信任。等到錢滲透沖垮了社會、宗教和國家所構成的大壩,世界就成了巨大而無情的市場。
歷史就是沒有正義。多數過去的文化,早晚都是遭到某些無情帝國大軍的蹂躪,最後在歷史上徹底遭到遺忘。就算是帝國本身,最後也將崩潰,只是常常留下豐富而流傳千古的遺產。在二十一世紀,幾乎所有人的祖先都曾經屬於某個帝國。
蘇聯人更是覺得責無旁貸,必須協助推動這個歷史的必然 ── 從資本主義走向無產階級專政的烏托邦。至於現代許多的美國人,
蘇聯人更是覺得責無旁貸,必須協助推動這個歷史的必然 ── 從資本主義走向無產階級專政的烏托邦。至於現代許多的美國人,也認為美國必須負起道義責任,讓第三世界國家同樣享有民主和人權,就算這得靠巡弋飛彈和 F-16 戰機,也是在所不惜。
使「他們」成為「我們」 在許多小文化合併到少數大文化的過程中,帝國的影響居功厥偉。思想、人口、貨物和技術的傳播,在帝國境內要比分屬不同政權的治理區域來得方便迅速。而且,常常正是帝國本身刻意加速傳播各種思想、制度、習俗和規範。原因之一,是統治起來更容易。
第二個原因的重要性也不容小覷,帝國積極傳播共同的文化,就能強化它們的統治正當性。
雖然帝國文明很可能四方征服各個民族、融合他們的文化,但對帝國絕大多數成員來說,混合的成果仍然令他們感到陌生。同化的過程常常帶著痛苦和創傷。
宗教是一種人類的規範及價值觀的體系,建立在超人類的秩序之上。
讓羔羊變得沉默
這些神只專精某些領域,而不是無所不包,所以有象頭神、財神和智慧神等等,但祂們都還是各有私心和偏見。這樣一來,人類就可以和這些神談談交易,靠祂們的幫助來贏得戰爭、打倒疾病。像這樣的低位神靈數量繁多,因為只要把全知全能、位階最高的權柄切分開來,可以想見,必會分出不只一位神靈。於是多神教於焉誕生。
這些神只專精某些領域,而不是無所不包,所以有象頭神、財神和智慧神等等,但祂們都還是各有私心和偏見。這樣一來,人類就可以和這些神談談交易,靠祂們的幫助來贏得戰爭、打倒疾病。
席捲歐洲的天主教與新教徒之戰。所有這些人都相信基督的神性,也相信祂關於愛和憐憫的福音,只是對於愛的本質意見不合。新教徒認為,神如此愛著世人,所以讓自己化為肉體,容許自己受到折磨、釘死在十字架上,從而贖了原罪,並對那些信祂的人打開了天堂的大門。而天主教徒認為,雖然信仰是必要的,但光這樣還不夠,要進入天國,信徒還必須參加教堂禮拜,而且要多行善事。這點讓新教徒無法接受,認為這樣形同交易,
席捲歐洲的天主教與新教徒之戰。所有這些人都相信基督的神性,也相信祂關於愛和憐憫的福音,只是對於愛的本質意見不合。新教徒認為,神如此愛著世人,所以讓自己化為肉體,容許自己受到折磨、釘死在十字架上,從而贖了原罪,並對那些信祂的人打開了天堂的大門。而天主教徒認為,雖然信仰是必要的,但光這樣還不夠,要進入天國,信徒還必須參加教堂禮拜,而且要多行善事。這點讓新教徒無法接受,認為這樣形同交易,對於神的愛和偉大是一種貶抑。
一般而言,一神教徒比多神教徒更為狂熱、更熱中傳教。畢竟如果某個宗教願意承認其他信仰,情況只有兩種:第一種本來就認為世上沒有唯一的神,而是有許多神同時共存;第二種認為雖然有一位最高的神,但下面分成許多小神祇,信仰每位神祇,可以說是看到了部分的真相。
由於一神教徒通常認為自己信奉的就是唯一的神,也認為只有自己看到了完整的真相,自然就會批評其他所有宗教都不可信。
神學理論和歷史現實一向大不相符。大多數人很難完全接受一神教的想法,還是繼續把世界分為「我們」和「他們」,也覺得所謂至高的神實在太遙遠陌生,管不到自己世俗的需求。最後的情況就是:一神教徒大張旗鼓把其他神祇從大門趕了出去,卻又從旁邊的小窗把祂們接了回來。以基督宗教為例,就由天主教宗冊封了不少聖人;祂們所受到的禮敬,可說和多神教的諸神殊無二致。
無數的基督徒、穆斯林和猶太人,都相信有某個強大的邪惡力量(例如基督宗教的魔鬼或撒旦),祂自行其事,與善神作對,興風作浪、不受神的控制。
順道一提,《聖經》舊約裡壓根就找不到這些情節。)這在邏輯上根本不通。真要合理的話,要嘛是相信確實有一個全能的神,不然就是要相信有兩種對立的力量,而兩者皆非全能。然而儘管如此不合理,人類還是能接受這種矛盾的概念。因此,看到有幾百萬虔誠的基督徒、穆斯林和猶太人居然相信「既有全能的神、又有獨立行事的魔鬼」,倒也不用太驚訝。更有甚者,無數的基督徒、穆斯林和猶太人居然還能想像「善神需要人類的協助,好與魔鬼對抗」,由此再推導引發了聖戰和十字軍東征。
中國的道教和儒教,以及地中海的犬儒主義(cynicism)和享樂主義(epicureanism),共同的特徵就是崇拜的並非神祇。
中國的道教和儒教,以及地中海的犬儒主義(cynicism)和享樂主義(epicureanism),共同的特徵就是崇拜的並非神祇。 這些信仰也認為:有某種超人類的秩序控制著這個世界,但它們所崇拜的這個秩序是自然律(natural law),而不是什麼神明的意志。
釋迦牟尼認為,人遇到事情通常就會產生欲念,而欲念總是會造成不滿。遇到不喜歡的事,就想趕開;遇到喜歡的事,就想維持並增加這份愉快。但正因如此,人心就永遠不滿、永遠不安。這點在碰上不悅的時候格外明顯,像是感覺疼痛的時候,只要疼痛持續,我們就一直感到不滿,用盡辦法想要解決。然而,就算是遇上歡樂的事,我們也從來不會真正滿足,而是一直擔心這種歡樂終將結束、或是無法再持續或增強。有些人多年來一直在尋找愛情,但等到真的找著了愛情,卻還是不滿足。有的人開始整天擔心對方可能會離開;有的又覺得自己太過屈就,應該再找更好的人(而且,我們知道
釋迦牟尼認為,人遇到事情通常就會產生欲念,而欲念總是會造成不滿。遇到不喜歡的事,就想趕開;遇到喜歡的事,就想維持並增加這份愉快。但正因如此,人心就永遠不滿、永遠不安。這點在碰上不悅的時候格外明顯,像是感覺疼痛的時候,只要疼痛持續,我們就一直感到不滿,用盡辦法想要解決。然而,就算是遇上歡樂的事,我們也從來不會真正滿足,而是一直擔心這種歡樂終將結束、或是無法再持續或增強。有些人多年來一直在尋找愛情,但等到真的找著了愛情,卻還是不滿足。有的人開始整天擔心對方可能會離開;有的又覺得自己太過屈就,應該再找更好的人(而且,我們知道別人也會這樣心猿意馬,也會這樣盤算)。
之中。他要求信眾不殺生、不邪淫、不偷盜,因為這些作為一定會讓欲望如野火燎原,一心追求權力、感官享受或財富。等到這些火焰徹底撲滅,原本的欲求就換成了圓滿和寂靜,稱為涅槃(nirvana,梵文原義是「熄滅」)。達到涅槃,也就是解脫了所有苦痛,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身邊的現實,沒有什麼幻想幻象。雖然很有可能還是會遇到苦痛,但苦痛已經不再能影響我們。畢竟,無欲則無苦。 根據佛教經典,釋迦牟尼本人就達到了涅槃,從痛苦中完全解脫。而在這之後他就稱為「佛陀」,意為「覺悟者」。
苦由「欲」起 釋迦牟尼將冥想落實在各種道德規範上,好讓信眾更能專注在實際的感受,不落入各種欲求和幻想之中。他要求信眾不殺生、不邪淫、不偷盜,因為這些作為一定會讓欲望如野火燎原,一心追求權力、感官享受或財富。等到這些火焰徹底撲滅,原本的欲求就換成了圓滿和寂靜,稱為涅槃(nirvana,梵文原義是「熄滅」)。達到涅槃,也就是解脫了所有苦痛,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身邊的現實,沒有什麼幻想幻象。雖然很有可能還是會遇到苦痛,但苦痛已經不再能影響我們。畢竟,無欲則無苦。 根據佛教經典,釋迦牟尼本人就達到了涅槃,從痛苦中完全解脫。而在這之後他就稱為「佛陀」,意為「覺悟者」。
當崇拜的對象變成了人 常有人說,過去三百年來世界愈來愈世俗化,宗教影響力日漸下滑。這一點對於有神論的宗教來說,大致上確實如此。但如果把自然律的宗教也納入討論,就會看到現代其實充滿了強烈的宗教熱情,宣教力度無與倫比,更發生了一椿又一椿史上最血腥的宗教戰爭。這些新型的自然律宗教信仰,包括了自由主義、共產主義、資本主義、民族主義和納粹主義。它們不喜歡被稱為宗教,而說自己是「意識型態」。但這就只是修辭罷了。我們前面曾說宗教就是「一種人類的規範及價值觀的系統,建立在超人類的秩序之上」,這麼一來,蘇聯的共產主義便與伊斯蘭
當崇拜的對象變成了人 常有人說,過去三百年來世界愈來愈世俗化,宗教影響力日漸下滑。這一點對於有神論的宗教來說,大致上確實如此。但如果把自然律的宗教也納入討論,就會看到現代其實充滿了強烈的宗教熱情,宣教力度無與倫比,更發生了一椿又一椿史上最血腥的宗教戰爭。這些新型的自然律宗教信仰,包括了自由主義、共產主義、資本主義、民族主義和納粹主義。它們不喜歡被稱為宗教,而說自己是「意識型態」。但這就只是修辭罷了。我們前面曾說宗教就是「一種人類的規範及價值觀的系統,建立在超人類的秩序之上」,這麼一來,蘇聯的共產主義便與伊斯蘭
當崇拜的對象變成了人 常有人說,過去三百年來世界愈來愈世俗化,宗教影響力日漸下滑。這一點對於有神論的宗教來說,大致上確實如此。但如果把自然律的宗教也納入討
論,就會看到現代其實充滿了強烈的宗教熱情,宣教力度無與倫比,更發生了一椿又一椿史上最血腥的宗教戰爭。這些新型的自然律宗教信仰,包括了自由主義、共產主義、資本主義、民族主義和納粹主義。它們不喜歡被稱為宗教,而說自己是「意識型態」。但這就只是修辭罷了。我們前面曾說宗教就是「一種人類的規範及價值觀的系統,建立在超人類的秩序之上」,這麼一來,蘇聯的共產主義便與伊斯蘭教同樣符合宗教的定義。
當崇拜的對象變成了人 常有人說,過去三百年來世界愈來愈世俗化,宗教影響力日漸下滑。這一點對於有神論的宗教來說,大致上確實如此。但如果把自然律的宗教也納入討論,就會看到現代其實充滿了強烈的宗教熱情,宣教力度無與倫比,更發生了一椿又一椿史上最血腥的宗教戰爭。這些新型的自然律宗教信仰,包括了自由主義、共產主義、資本主義、民族主義和納粹主義。它們不喜歡被稱為宗教,而說自己是「意識型態」。但這就只是修辭罷了。我們前面曾說宗教就是「一種人類的規範及價值觀的系統,建立在超人類的秩序之上」,這麼一來,蘇聯的共產主義便與伊斯蘭教同樣符合宗教的定義。
全然不同,伊斯蘭教認為控制一切的超人類秩序是某個全能的真主,相對的,蘇聯共產主義並不相信神的概念。然而,佛教信的也不是神,我們卻常常認定佛教屬於宗教。共產黨人也像佛教徒一樣,相信有一套自然、不可改變的超人類秩序,引導著人類的行為。佛教相信這一套自然律是由釋迦牟尼所發現,而共產黨人則認為是馬克思、恩格斯和列寧找出了他們那一套自然律。
當然,伊斯蘭教和共產主義幾乎全然不同,伊斯蘭教認為控制一切的超人類秩序是某個全能的真主,相對的,蘇聯共產主義並不相信神的概念。然而,佛教信的也不是神,我們卻常常認定佛教屬於宗教。共產黨人也像佛教徒一樣,相信有一套自然、不可改變的超人類秩序,引導著人類的行為。佛教相信這一套自然律是由釋迦牟尼所發現,而共產黨人則認為是馬克思、恩格斯和列寧找出了他們那一套自然律。
相似處還不只如此。共產主義就像其他宗教一樣,有自己的聖經和預言書,例如馬克思的《資本論》就預言歷史很快會走向無產階級的必然勝利。共產主義還有自己的節慶,像是五一勞動節,以及十月革命的紀念日。共產主義的「神學家」嫻熟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法,蘇聯軍隊的每個單位也都有它的「牧師」,稱為政委,來檢查士兵和軍官夠不夠虔誠。共產主義同樣有殉道者、有聖戰,也有像是托洛茨基主義(Trotskyism)這種異端學說。由此可見,蘇聯共產主義確實就是一種狂熱並熱中宣教的宗教。虔誠的共產主義信徒,就不可能是基督徒或佛教徒,而且還可能為了傳播馬克思和列寧的福音,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。
看花。歷史的鐵則就是:事後看來無可避免的事,在當時看來總是毫不明顯。
歷史的鐵則就是:事後看來無可避免的事,在當時看來總是毫不明顯。
測。我們之所以研究歷史,不是為了要推知未來,而是要拓展視野,要瞭解現在的種種絕非「自然」,也並非無可避免。
這些計算要歸功於當時不久前,發生在統計與機率等領域的幾項突破。其中之一是雅各.白努利(Jacob Bernoulli)的大數法則(Law of Large Numbers)。白努利認為,雖然某些單一事件(例如某個人死亡)難以準確預測,但只要有了許多類似事件,用平均結果來預測就能相去不遠。
想把現金領走,A 先生也能輕鬆應對。因此,我們可以看到,這整個運作就是基於信任著一種想像的未來;銀行家和創業者相信麵包店能夠成功,承包商也相信銀行未來一定能把錢再還給他。
我們可以看到,這整個運作就是基於信任著一種想像的未來;銀行家和創業者相信麵包店能夠成功,承包商也相信銀行未來一定能把錢再還給他。
基於對未來的信任,我們發展出一套新的系統,才終於有辦法跳出這個困境。在這項新系統中,人類發展出「信用」這種金錢概念,代表著目前還不存在、只存在於想像中的財貨。正是「信用」的概念,讓我們能夠預支未來、打造現在。而這背後有一項基本假設,就是未來的資源肯定遠超過目前的資源;只要我們使用未來的收入來投資當下,就會帶來許多全新而美好的商機。
過去的問題不在於有沒有信用的概念、又或是知不知道如何使用這種概念,而是因為當時的人並不相信「明天會更好」,所以並不願意延展信用。畢竟在當時的概念,總覺得黃金時代已經過去,未來頂多就是維持現況,而且可能更糟。
用經濟學的概念來講,也就是他們認為財富的總量有限,而且還可能萎縮。因此,當時不論是講到個人、王國或是世界,大家普遍並不相信過了十年竟能生產出更多的財富。商業看起來就像一場零和遊戲:開了一家麵包店之後,確實可能會取得利潤,但一定是因為搶了隔壁麵包店的利益。如果北京蓬勃發展,一定是搶了上海的資源。如果英國國王錢財滾滾,一定是瘦了法國國王的荷包。整個世界就像是一塊大餅,切法各有不同,但總之就只有一塊餅,不可能變得更大。
信用就是「今天的餅」和「明天的餅」之間的價差,如果餅的大小不會改變,信用貸款也就沒有意義。除非你相信向你借錢的麵包師(或國王)會從對手那裡搶來更大的切塊,否則借他錢的風險豈不是太大了嗎?因此,在進入近代之前,想要貸款難如登天,就算真的貸到一筆款項,通常也是小額、短期、高利率。這樣一來,想創業的麵包師覺得前途茫茫,
亞當.斯密明確提出:人類全體財富的基礎,就在於希望增加個人利潤的自私心理。
亞當.斯密明確提出:人類全體財富的基礎,就在於希望增加個人利潤的自私心理。這一點可說是人類歷史上最革命性的概念,而且還不只是從經濟的角度,也包括道德和政治的角度。亞當.斯密其實告訴我們:貪婪是好的,而且我們讓自己過得好的時候,不只是自己得利,還能讓他人受益。利己就是利他。 於是,亞當.斯密讓我們認為經濟是一種雙贏的局面,我獲利就是你獲利。這樣一來,我們不僅可以同時享受這份變大的大餅,而且正因為我這塊變大了,你那塊也會跟著變大。而如果我變窮,我就買不起你的產品或服務,你賺不到錢了,也會變窮。
現代資本主義經濟的一大重點,就在於出現了一種新的道德標準:應該要把利潤拿出來,繼續投資生產。這樣一來,才能帶來更多的利潤、再重新投入生產、再帶來更多的利潤,如此不斷循環。 所謂投資可以分成很多種:擴建工廠、從事科學研究、開發新產品……。但不論如何,重點就是要增加產量,轉為更多的利潤。在新的資本主義教條裡,最神聖的開宗明義第一條就是:生產的利潤,必須再投資於提高產量。
資本主義的基本原則在於:由於不論是快樂、自由、甚至正義都必須依賴於經濟的成長,
資本主義的基本原則在於:由於不論是快樂、自由、甚至正義都必須依賴於經濟的成長,所以可說經濟成長就是
資本主義的基本原則在於:由於不論是快樂、自由、甚至正義都必須依賴於經濟的成長,所以可說經濟成長就是至善(或
如果國王或政府行事不力,無法厲行適當的市場規範,就會失去信任,使信用縮水,經濟也會衰退。不論是 1719 年的密西西比泡沫,或是 2007 年美國房地產泡沫帶來的信用緊縮和經濟衰退,都一再提醒著我們這些教訓。
無法厲行適當的市場規範,就會失去信任,使信用縮水,經濟也會衰退。不論是 1719 年的密西西比泡沫,或是 2007 年美國房地產泡沫帶來的信用緊縮和經濟衰退,都一再提醒著我們這些教訓。
們之所以不該期待或允許市場完全自由,還有另一個更基本
現代經濟之所以能夠成長,是因為我們願意信任未來,資本家也願意將利潤再投入生產。
在中世紀歐洲,貴族浪擲千金、盡享奢華,而農民則是省吃儉用、錙銖必較。但今天情況正相反:大富豪管理資產和投資,非常的謹慎,反而是沒那麼有錢的人,買起沒那麼需要的汽車和電視,卻毫不手軟。
有錢人的最高指導原則是「投資」,而我們這些其他人的最高指導原則,則是「購買」!
論:金錢確實會帶來快樂,但是有一定限度,超過限度之後的效果就不那麼明顯了。所以,對於經濟階層底層的人來說,確實是錢愈多就愈快樂。
金錢確實會帶來快樂,但是有一定限度,超過限度之後的效果就不那麼明顯了。所以,對於經濟階層底層的人來說,確實是錢愈多就愈快樂。
疾病會短期降低人的幸福感,但除非病情不斷惡化,或是有持續不止的疼痛,否則疾病並不會造成長期的不快。
們常認為,只要換個工作、找到老公、買了新車、寫完小說,或是付完房貸,做完諸如此類的事,就能讓自己快樂得不得了。然而,等我們真正達到這些期望的時候,卻沒有感覺真的比較快樂。畢竟,買車和寫小說並不會改變我們的生化機制。雖然可以有短暫的刺激,但很快就會回到原點。
常認為,只要換個工作、找到老公、買了新車、寫完小說,或是付完房貸,做完諸如此類的事,就能讓自己快樂得不得了。然而,等我們真正達到這些期望的時候,卻沒有感覺真的比較快樂。畢竟,買車和寫小說並不會改變我們的生化機制。雖然可以有短暫的刺激,但很快就會回到原點。
所言,只要有了活下去的理由,幾乎什麼都能忍受。生活有意義,就算在困境中也能甘之如飴;生活無意義,就算在順境中也度日如年。
正如尼采所言,只要有了活下去的理由,幾乎什麼都能忍受。生活有意義,就算在困境中也能甘之如飴;生活無意義,就算在順境中也度日如年。
我們對生活所賦予的任何意義,其實都只是錯覺。不管是中世紀那種超脫凡世的生活意義,或是現代人文主義、民族主義和資本主義,本質上都完全相同,沒有高下之別。
我們對生活所賦予的任何意義,其實都只是錯覺。不管是中世紀那種超脫凡世的生活意義,或是現代人文主義、民族主義和資本主義,本質上都完全相同,沒有高下之別。譬如可能有科學家覺得自己增加了人類的知識,所以他的生命有意義;有士兵覺得他保衛自己的國家,所以他的生命有意義。不論是創業者想要開新公司,或是中世紀的人想要讀經、參與聖戰、興建新廟,他們從中感受到的意義,都只是錯覺與幻想。